2014年6月9日 星期一

長江三鮮之『捨命吃河豚』

竹外桃花三兩枝,春江水暖鴨先知。
蔞蒿滿地蘆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時。
蘇軾《惠崇春江曉景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紅燒河豚

在江蘇省的江陰市(山北水南謂之陰,江陰市位於長江南邊且緊鄰長江)有個古老的習俗,就是清明節前後吃河豚魚。江陰人說,「一朝食得​​河豚肉,終生不念天下魚」。據說,江陰每年都要消費掉 500 噸左右的河豚。尤其是在河豚最美味的三月,消費量更是高達一百多噸。又有一說,河豚燒好後,按照老規矩廚師要先嘗第一口。10 分鐘後如果沒事,河豚才可以上桌。北宋年間,江陰河豚便頗負盛名。當時有一位太平老人,在他所著的《袖中錦》中,便將“江陰河豚”與“監書、內酒、端硯、徽墨、洛陽花”等列為「天下第一」。今年清明有幸,一趟揚州行,讓我見識到這「天下第一」。

河豚甫上桌時,只覺得挺眼熟的。仔細一瞧,原來是以前曾經熟識的「虎河豚」 (Takifugu rubripes)。這次吃的河豚外形並不大尾,約 300 克左右(以前曾經在臺灣通霄輔導過外銷日本的養殖虎河豚,那時一尾大約都養到將近一公斤)。做法是採取去頭除內臟,整尾紅燒的方式,味道是道地的淮揚風味,甜中帶鮮,鮮中帶醇。取下一塊魚肉,有著結實口感,但卻不失滑嫩細緻。令人再三咀嚼不忍嚥下,令人想起養殖多年的大白鰻,卻又勝過許多。夾取白子(日本人稱魚類的精巢為白子)嚐嚐,軟嫩滑腴,後勁濃厚。口感似日式的胡麻豆腐,但是味道卻濃郁些,但不失清爽軟糯。魚皮膠質豐富,卻保有相當程度的嚼勁。像極了「醉元寶」中那種彈牙的感覺,省去了油膩。唯一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是,有些小刺兒(河豚的魚鱗)埋在其中,些許礙口。想想這是河豚的回贈,卻有種“誰叫你要吃我”不服氣的嘟囔,倒也增添另一種風味。

除了河豚之外,還有蔞蒿。

蔞蒿 (Artemisia selengensis) 又名蘆蒿、水蒿,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多生于水邊堤岸或沼澤中,野生種廣泛分布于東北、華北、華中,早在明朝南京市民即已開始采食野生蔞蒿。第一次吃到時,對它的味道還真有點不太習慣(想想倒有點像山茼蒿),辛香中帶著一丁點青草味兒。南京人將它與香干(五香豆干)一起拌炒,青草味中帶著一點五香。蔞蒿的口感脆爽,豆干香嫩,一脆一Q,甚是特別。到了揚州,香干換成了「臭干」。臭干,味道像極了臭豆腐,但是外形與內在都與香干類似。原本以為不能接受,不料,一叉入口,卻愛上這味兒。Q感裡,帶著青草香與絲絲的臭味。香臭與脆彈之間,兩著呈現出不諧調中的和諧與互補。真佩服當初不知是哪位大廚,將這兩味一起混搭,經過熱鍋中的翻炒後,進階成誘人的香氣。

吃過江陰的燒河豚,方能理解「拼死吃河豚」的那種境界。
嚐過蘆蒿,才能體會晴雯姊姊對「蒿子桿兒」的思念。
混搭個臭干,卻給揚州人的舌尖給震懾住。

子瞻兄我懂了。

明年清明,瘦西湖畔想辦法去留個好位置吧!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蘆蒿炒臭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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