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事情的改變都像是冷水煮青蛙,
聽多了,習慣了,大多會便宜行事。
甚至於會跳出來跟歷史抗衡。
這次來上海,不似前次那樣亢奮,
生活在當下,比前次更加了解這城市的脈動。
卻覺得許多東西都位移了,走味兒了。
九龍路 |
頭條糕,不糯了。
兩面黃,成廣炒麵。
蟹黃湯包,像破酥包。
蟹黃獅子頭,鮮味兒沒了。
四喜烤麩,竟然出現金針菇。
蔥油燜肉麵,蔥油味兒不見了。
松鼠黃魚被桂魚取代了。
臭豆腐被豪大雞排替代了。
四大金剛換成麥氏與肯氏早餐。
濃油赤醬褪色了後,沒人去計較本幫菜與海派菜的當口,
悄悄的,湘菜,川菜,東北菜,農家菜卻處處可見。
菜飯骨頭湯變成味千拉麵後,這城市便從裡到外被徹底更迭了。
趙家浜變大馬路,
董家渡成大堤防,
十六鋪為交通樞紐,
浦西一張床,被浦東一間房超越後,
夢花巷與文廟早就不敷記憶。
石庫門與弄堂敵不過公房後,
田子坊與新天地便成為鬼佬流連忘返的地方。
霞飛路易名後,淮海中路只剩下百貨天地,
佇在一旁的孫逸仙舊居與林公館,僅能望之興嘆。
思南公館與靜安別墅翻新後,
除了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外,剩下的只有小資氛圍罷了。
有誰還記得色戒中令人不寒而慄的『七十六號』,爾今安在否?
外白渡橋 |
記憶成歷史,傳統成禮數,
習俗成負擔,文化成重點。
可悲的,
這些可以用來考評社會變革的指標,
也可用來作為分辨城市整體進步與否。
無怪乎『舌尖上的中國』推出後,有這樣大的迴響,
感嘆的不只是菜餚的繽紛,
貪婪的不僅是味覺的豐富,
不捨的是那記憶中的故事,
心疼的是那薪傳裡的過往。
當『大江大海』自胸口流過後,
被溫暖的是什麼?記憶罷了!
這能量足以將藏在心底的月光寶盒重新開啓。
在『呼蘭河畔』『想我眷村的兄弟們』,
無他,心有慼慼焉而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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